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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节 (第2/2页)
??沉默气息渐长,空中残留的血腥味还在,许是方才张妈妈挣扎时撞在长廊木柱上,黑漆柱子上隐约可见血痕,以及细长的五道指印。 ??“喜欢……”声音细弱,宋令枝扬首,脸上泪痕未干。 ??她想着沈砚那般厌烦自己,如若知道自己不再喜欢他、不再纠缠他,兴许还能对贺鸣网开一面。 ??宋令枝已无心去猜沈砚的心思,她亦猜不出。 ??夜凉如水,银月如钩。 ??宋令枝望见月光落在沈砚肩上、眼角。 ??明月如霜,沈砚忽的勾唇一笑。 ??“宋令枝,你的喜欢……还真是一文不值。” ??前世追着自己死缠烂打,那句喜欢自己,沈砚不知听宋令枝说了多少回。 ??而如今,她也能轻飘飘说出一句“喜欢贺鸣”。 ??冷月洒落在宋令枝脸上,她一张脸几近透明绝望。长睫上沾染泪珠,难以置信。 ??绣着金丝缠线的衣袂终从指尖滑落,沈砚转身,自岳栩手上拿来一物,抛到宋令枝脚边。 ??青瓷小瓶无声落在地上,宋令枝低眸,只望见瓶口的红色绸缎包裹。 ??“不是好奇药人吗?” ??沈砚垂眸,轻转指间的青玉扳指,“这药,本是为贺鸣备的。” ??宋令枝浑身一僵,如坠冰湖。 ??沈砚淡然抬眼:“你既喜欢他,你来替他……如何?” ??…… ??震耳欲聋。 ??那声又似轻轻,在耳边轻抚而过。 ??满头乌发散乱在腰间,宋令枝仰起头,双手止不住颤抖。 ??泪如雨下。 ??张妈妈临死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,宋令枝记得她在泥土中翻滚,记得她尖锐的指甲划破双颊,记得她一声又一声凄厉无助的哭喊。 ??以及,那被随意丢在荒郊野岭的尸身。 ??这就是药人的下场。 ??贺鸣何其无辜,先前应下婚事,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冲喜。他该是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*”的翩翩少年郎,该是人人歆羡的状元小公子。(*选自孟郊《登科后》) ??而不是眼前这般,昏迷不醒又下落不明。 ??宛若浓墨的夜色笼罩在院子上方,沈砚拂袖,面无表情从后院离开。 ??身后,是泪如泉涌的宋令枝。 ??女子身影单薄,娇小身影隐在月色中,好不楚楚可怜。 ??岳栩回首轻望,好奇:“主子,那贺鸣……可要放了?” ??沈砚本就在寻药人,如今有宋令枝替沈砚试药,那贺鸣自然没了用处。 ??苍苔浓淡,台矶冰冷。 ??沈砚驻足,指间的青玉扳指映着沁凉月色。他居高临下站在台矶上,眼中泛起无尽冷意。 ??岳栩低下头,抱拳拱手不语。 ??纵然在沈砚身边待了这么久,然在沈砚这般目光的注视下,他后背还是起了一层薄薄汗珠。 ??沈砚漫不经心道:“我说过这话?” ??岳栩垂首:“……并、并未。” ??如霜的月光曳地,那抹象牙白身影无声从眼前离开。 ??岳栩低着头,久久不曾抬起。 ??后背沁起的汗珠泅湿衣襟,掌心也冒出密密细汗思。 ??宋令枝终究是白白替贺鸣做了一回药人。 ??至始至终,沈砚都不曾打算高抬贵手,放过贺鸣。 ??. ??日落满地,柳垂金线。 ??明懿山庄悄然无声,树影婆娑,洒落一地。 ??秋雁双手端着漆木茶盘,款步提裙,自廊檐下穿过。 ??尚未入夏,廊檐两侧悬着湘妃竹帘,偶有鸟雀掠过,搅乱一地稀碎的光影。 ??檐下屋前,站着好几位面无表情的“奴才”,皆是沈砚的人。 ??起初秋雁还觉得不自在,明里暗里,但凡从对方眼前走过,都会狠瞪好几眼。 ??只可惜对方宛若瞎子,视若无睹。 ??来回几趟,秋雁也觉无趣,索性作罢,只当对方不存在。